TigerLily

這是送給帝都盾冬茶話會的文。一連趕那麼多場刊文實在挺累的，不過也很有參與感，感謝大家的邀請，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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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一下車就看見那個男子，穿著白色的西裝，大大的太陽眼鏡掛在臉上，比手畫腳講著手機。對方在看見下車的是什麼人之後揮舞的手停在半空中，張大了嘴，摘下太陽眼鏡。他盯著Steve，還有從另一邊下車之後走過來的Bucky，然後說“我等一下再打給你”就把手機塞進口袋裡。

“Cooper先生？”Steve問。

“Rogers先生？Steve Rogers？”Cooper朝Steve走來之後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沒想到跟我約好要看房子的是美國隊長。”然後他看到Bucky，很戲劇性地摀著胸口，“和Barnes中士。”

“是啊。”為了房子的事情，Steve和Bucky已經在曼哈頓和布魯克林到處奔波一個月了。Steve的第一首選當然是老家布魯克林的褐石排屋，不過在他沉沉睡去的七十年裡，布魯克林的房價已經高到讓人看一眼都覺得錢包痛的程度了。接下來他和Bucky──主要是他──就不停地重複找房子看房子的痛苦過程。他們倆現在住在復仇者大樓裡是挺好的，可是，那棟大樓實在太高科技，太方便，也有些太冰冷了。Steve知道Bucky大概也是這樣覺得的。他寬敞簡約的房間裡空蕩蕩的，Bucky很少擺自己的東西出來，他收集的一些陶瓷玩偶也都放在盒子裡收得好好的，似乎不把那裡當成是一個家。而Steve從華盛頓搬過來之後，也還有幾個箱子沒有拆開。他到處找來的黑膠唱片和那架真正的HMV古董留聲機都還裝在箱子裡。

是的，Bucky喜歡收集動物造型陶瓷玩偶。有一次Steve順手買了一隻小小的棕熊陶瓷玩偶回來送給Bucky。Steve為什麼要買來送Bucky？他也不知道，只是在看見那隻舉起一隻熊掌說嗨的棕熊時想到了他。從那之後Bucky就開始努力擴張他的陶瓷動物園的規模。他們前兩天才剛在街邊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幫動物園找到一對母子河馬，大小剛剛好，比上次Steve買的巨人綿羊要好多了。

不過，不管是迷你陶瓷動物園或是古董留聲機，和現在他們住的地方實在是不合。就當他們兩個老古板吧，Steve覺得一個家應該是比較接近大地色系的，而不是灰色和銀色的組合。

找房子比他們想像中難多了。他們現在的財產實在無法在布魯克林買一間房子，而且Natasha提出一個他們之前都沒想到的問題。“你們一起買了房子，將來誰要是結婚了，該怎麼分配。總不能各自有家庭了，兩個人還要住在一起吧？”

Steve和Bucky面面相覷，因為他們都沒想過這個可能性。Steve很喜歡和Bucky一起生活，他是他最好的朋友，無法取代的存在。Bucky就是Steve的家人，他沒想過再找新的。

Bucky不置可否，只交給Steve決定。於是他們改變主意，先找出租公寓。

尋找出租公寓也不是簡單的任務。Steve和Bucky的要求不多，他們要有兩個房間，有設備完好的廚房和浴室，而且最好有大片的窗戶。如果能讓Steve選擇，他會帶著Bucky住到鄉下去，他們住的房子要有開闊的視野，站在哪裡都有扇窗可以推出去。他不要Bucky有被束縛、關在小龍子裡的感覺。Bucky之前已經受夠那種感覺了。

結果一直不順利。Steve醒來之後，最無法適應的就是通貨膨脹，過去幾毛錢還能買到東西，現在掉在地上也沒有人撿。紐約的房價從以前就不低，但當初他們至少在布魯克林還能找到一個搖搖欲墜的棲身之所。現在根本就不可能。於是他們看了一間又一間的出租公寓，太貴，太髒，太舊，太吵，太小，太臭。他們見過小貓一般大的老鼠跑出來和他們打招呼，手臂上有臭蟲咬過的包。Bucky看起來並不介意，但Steve不想讓他住在這種地方。他想要盡可能地給他最好的一切。

於是他們來到這裡。一棟六層樓的紅磚房公寓，位在一條寧靜的小巷裡。要帶他們看房子的仲介人員是Cooper先生，帶著他們一起爬上樓梯，現在像隻喝醉的鳥一樣在Steve的身邊吱吱喳喳個不停。

“我真不敢相信，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你們竟然......”Cooper的手指在Steve和Bucky中間來回兩趟。“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呢？”

“朋友給我們這裡的資料。”是Clint，事實上是Clint的老婆Laura，聽說他們在找房子之後就幫他們打聽了一下。Natasha看到這棟公寓資料時挑了一下眉毛，但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爬著樓梯來到六樓。Cooper已經氣喘吁吁，兩位超級士兵則是稀鬆平常的樣子。一路上一直沉默的Bucky突然說，“沒有電梯。萬一我們出任務受傷回來怎麼辦？”

“我可以背你。”Steve笑著說，“把你像一袋小麥一樣扛在肩上。”

“那太麻煩了，我拖著你爬上六樓就好了。反正你也不會拖到壞掉。”Bucky說。

正在掏出鑰匙準備開門的Cooper一邊斜眼瞄他們一邊偷笑。

Cooper推開門，讓三個人都進到公寓去。Steve馬上就愛上這裡。公寓比想像中寬敞，而且也比復古的外觀還要新穎乾淨。牆壁是剛粉刷好的，地板是舖原木的。現在大約是中午過後沒多久，陽光透過一整面的窗戶灑進屋裡。

“房東重新整理過。你們看，採光多好，也很通風。”Cooper先把客廳的窗子打開，再推開另一面牆的窗子，整間公寓瞬間因為午後的風而涼爽起來。

Steve在客廳走來走去，Bucky倒是走到窗邊，探出頭去四處看了看，然後倚著窗，望向天空。他看起來就像隻曬太陽曬得非常舒服的貓，準備在窗台睡個午覺。

“你們看這個開放式的廚房。”Cooper向他們招招手，“設備一切都很齊全，爐子才剛換新的。還有一個中島吧台，你們摸摸這個桌面。”

Steve跟過去摸了摸，但感覺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Bucky對廚房的興趣似乎大過客廳，他把櫃子打開又關上，檢查了爐子和烤箱，最後停在冰箱前。

“冰箱很大。”Bucky用手指敲了敲冰箱門，“這樣很好，我要是把食物塞滿，就可以把你餵飽了。”

身為新陳代謝是一般人四倍快的超級士兵，Steve很容易餓，Bucky雖然沒有他這麼誇張，但胃口也不小。兩個人常常出任務回來之後飢腸轆轆地將冰箱裡的食物一掃而空，一個大冰箱的確是他們需要的。

Coopery在中島吧台旁的空間比劃了一下，“這裡剛好可以擺餐桌，擺一張八人座的餐桌剛好。”

“不需要這麼長的，只有我們兩個人。”Steve說，“我們也不會找朋友回來開派對。”

“這廚房真大。”Bucky似乎對廚房很滿意，“當初你家那個根本不算是廚房，只是在一張小桌子上面擺的爐子，做什麼菜都不方便。”

“所以我家的食物都用煮的。”Steve想起他位在幾條街外現在已經不存在的破舊老家，他的母親在那狹窄的小空間裡用好不容易買來的食物做晚飯，忙碌且瘦弱的身影總讓Steve感到溫暖又不捨。而Bucky來照顧他的時候，總用不慣那小小的爐子。但他還是很努力為Steve煮些有營養的食物，餵他吃下去，讓他有體力繼續和糾纏不休的疾病對抗。

“以後早餐就交給你了。”Steve走到中島吧台旁對著Bucky說。“沒人的煎蛋能做得比你的好。”

Bucky笑了，“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愛吃太陽蛋。”

“有些事情永遠都不會變。”Steve看著Bucky，心裡浮現未來的景象。在被清晨陽光照亮的廚房裡，Bucky拿著平底鍋站在爐子前和他們的早餐奮鬥，Steve為他們倆準備咖啡，烤吐司。他們或許等一下就要出任務，或許什麼事都不用做。但他們能一起坐下來，邊看晨間新聞邊吃早餐，閒話家常。就像是兩個普通人一樣，過著平凡卻難得的日子。這樣的想像令他心動。

Bucky看起來也很滿意，到處摸摸看看。他們看了那麼多間公寓，Bucky常常沒有什麼意見或反應，但在這裡卻不一樣。Steve在心裡為這間公寓加了很多分數。

他們又討論了一下，要添購新的咖啡機，要買幾副餐具。有了那個烤箱，Bucky說他以後可以在聖誕節的時候自己烤火雞了，還能烤Steve喜歡吃的檸檬蛋糕。Steve直到看見Cooper還站在一旁摀著嘴才想起來這裡不只他和Bucky兩個人，他們也還沒租下這間公寓。

不過他為什麼要摀著嘴？看起來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Steve和Bucky互看一眼，他們也一頭霧水。

Cooper似乎終於冷靜下來。他拍著手，“來來來，我們來看看臥房！”

主臥房很大，光線也很充足，相較之下另一個房間就小得多。Cooper站在主臥房的中間，看起來比他們還要興奮。“這裡可以擺上一張大床，還有很多空間。你們看看衣櫃，衣櫃也很大。”

“可惜另一間小一點。”Steve說。他已經決定要把這間主臥房讓給Bucky，他去睡小間的。

“為什麼你們要分......”Cooper滿臉狐疑，然後他豁然開朗的樣子，“我知道了，每個人都需要私人空間。”

“呃.....沒錯。”他和Bucky一人一間臥房，這不是很正常的配置嗎？他不懂這和私人空間有什麼關係。

他們又繼續在公寓裡繞了遶，踩踩木頭地板，摸摸牆壁，開開關關電燈，為房子健檢。Cooper向他們推薦了浴室裡的大浴缸，“兩個人一起泡澡都沒有問題。”他擠眉弄眼地說。Steve對於浴缸的尺寸沒有意見，反正他和Bucky都不會花太多時間在洗澡上。他們都是軍人，洗澡是為了清潔不是享受。

最後他們談到租金的問題。事實上，租金就是他們找到這裡來的主要原因。和他們這個月看的那幾間公寓比起來，這裡的租金實在太划算了。而這裡也不是租金管制公寓。

“可能是鬧鬼，或者有人在裡面死掉過。”當時Sam是這樣嚇唬他們的。

Cooper對於租金的疑問提出這樣的解釋。“房東叫Adam，他不缺錢，只想照顧自己人。”

Steve和Bucky又繞回客廳的窗邊，Cooper則到廚房去打電話。

“Buck，你覺得怎麼樣？”Steve問。

Bucky指著客廳一角，“我的動物園要設在這裡。”

“好，我知道了。”Steve在牆邊比劃著，“這裡可以擺電視，那邊放書櫃。這裡，這裡放我的留聲機。”

“旁邊加個架子放黑膠唱片。”Bucky走到客廳中央，“這裡可以擺得下一張大沙發椅。”

過去一直是模模糊糊的家的影像現在變得相當真實而且觸手可及。他們相視而笑，Steve走過去，把手搭在Bucky的肩膀上，“我們要有一個家了，Buck。”

“一個家。”Bucky重複著。Steve摸摸他的手臂，兩人的腦袋靠在一起。

“很抱歉，我不想打擾你們，不過我想知道你們覺得如何？”Cooper拿著手機走過來，“這間公寓雖然房客資格的限制，但還是很搶手的，很多人排隊等著租呢。Adam說，”他揮了揮自己的手機，“這是給美國隊長和他的Barnes中士的特別優待，只要你們想要，這間公寓的房客就是你們了。”

Bucky點點頭。Steve說，“我們要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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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沒想過準備搬新家是一件疲憊但有趣的事情。他和Bucky把空閒的時間都拿來設計他們新公寓的裝潢和擺飾，買家具。他們在家具店為了要買哪個顏色的窗簾爭執不下，買沙發椅的時候卻連討論也不需要就看中同一組，像八歲的孩子一樣坐在一張歡迎大家試躺的大床上彈上彈下。他們仍然還沒決定誰要睡在大的那個房間，因為他們都堅持自己喜歡小的那間，要把大間的推給對方。他們也很常到那附近去逛逛，雖然公寓位在小巷裡，但一踏出去就是熱鬧的大街，開了許多咖啡廳、餐廳、商店，還有書店。Steve忍不住注意到這裡的商家喜歡掛上彩虹旗作為裝飾，連他們新公寓的住戶也有人在窗外插上彩虹旗。

在Steve寄出租屋申請表之後沒幾天，就收到Adam的來電，和他約好明天要簽約。對方聽起來相當雀躍，彷彿是好萊塢大明星要住進他的公寓一樣。他說仲介告訴他的時候他差點以為是開玩笑，“沒想到你是我們的一員。”他在電話裡這樣說。

Steve沒搞懂他的意思。Natasha在等到他掛掉電話之後才說，“我沒想到你們符合資格。”

“什麼資格？”

Natasha看了他好一會，“等一下，仲介人員沒有告訴你們這個公寓有房客資格的限制？”

“沒有。等等，”Steve突然想起來，“他好像說過有資格限制，但我們沒問是哪種資格限制。”

Natasha笑了出來，“所以你們到底做了什麼，讓對方以為你們是一對同性伴侶？”

“什麼？”

“這是一棟同志公寓，房東只租給同性伴侶，附近也有很多同志商家。”Natasha一臉不敢置信，“你們三天兩頭就往那裡跑，沒發現那附近有很多手牽手逛街的男人嗎？到處都掛著彩虹旗？”

Steve仔細回想，好像的確是這樣。Steve算是名人，但也不到一出現在公共場所就會引起騷動的程度。可是有一次他和Bucky走進一家咖啡廳裡吃午餐，裡頭的人簡直就像是看到Tom Cruise走進來一樣激動。一群人拿出手機來拍他們，還獲得店家招待的免費甜點。要離開以前咖啡廳的老闆還和他們握手說，“謝謝你們這麼勇敢，你們的故事真令人感動。”

他們當時還以為他說的是美國隊長在二次世界大戰的經歷！

“噢，那就表示我們不符合資格了。”一股強烈的失望襲擊Steve，他不太確定自己是因為無法租到公寓還是他和Bucky不符合資格所以才感到失望。

“管他的，你知道在紐約要用這樣價錢租到這麼好的房子有多困難嗎？”Natasha拍拍他的肩，“什麼都別說，簽約就是了。簽約之後就算房東發現你們不是一對的，他也不能把你們趕走。”

Steve打了個電話給Clint，問他Laura為什麼會介紹他們去租那間只有同性伴侶才能入住的公寓。Clint聽起來很困惑，“怎麼了？你們不是嗎？”

“很遺憾的，不是。”

“是喔？哎呀這麼便宜又好的公寓不租就太可惜了，你們可以在房東面前親一下，然後就租下來。”

“感覺像在說謊。”

“你開什麼玩笑啊？”Clint在電話那頭激動了起來，“你知道在紐約要租到一間便宜的好公寓有多難嗎？我沒有搬到這裡來之前被紐約貴得要死的爛公寓折騰過多少年你知道嗎？你現在竟然想放棄！對紐約客來說真是不可原諒！”

掛掉電話之後，Steve決定去找Bucky談一談。Bucky正在收拾他的行李，他的東西不多，只有幾個箱子。他坐在地上，整理他的動物園，Steve畫的室內設計圖擺在一邊，Bucky在上頭加了幾個字，還有一些簡單的圖案。Bucky回來之後，對一切都表現出興致缺缺的樣子，但他很期待住進新家。Steve和他一起討論要怎麼布置他的動物園，他們要在窗台種什麼植物。Bucky希望為牆壁重新上漆，掛上什麼畫和照片，要超大的電視機，Steve都願意滿足他的願望。不過現在，他輕聲嘆了一口氣，告訴Bucky關於他們資格不符的事情。

“所以你打算怎麼做？”Bucky問。Steve送的棕熊正被他握在手上，Bucky對那頭熊情有獨鍾，常被他拿出來放在手心把玩，帶牠上餐桌，在他們看球賽的時候，放在桌上和他們一起觀戰。這是Steve送的，Bucky大概把這頭熊當作是幸運物了吧。想到這點，Steve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開心。但他現在還是要解決房子的事情。　

“Clint和Natasha都叫我千萬別說出來，否則就太可惜了。”Steve抓抓額頭，“可是這樣我們就騙了Adam了。”

Bucky點點頭，沒有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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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Steve和Bucky依照時間來到公寓巷子外的咖啡廳時，Adam還沒有到。他們點了上次喝過的咖啡和馬芬，Steve知道Bucky喜歡這裡的咖啡，說以後要常常來，他已經打算當這裡的常客了。他們坐在窗邊，看窗外的路樹隨風搖擺枝葉，有兩個男人推著一輛娃娃車走過。

“我想要養狗。”Bucky突然說。

“好。”Steve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如果Bucky說他想養老虎Steve覺得自己大概也會答應吧。但他們能不能租到房子還是一個問題。

“這附近有不錯的學校，治安也很好。我看網路上的討論，說這裡很適合有孩子的家庭。”Bucky看著窗外說，“再過去一點有個公園，可以遛狗，旁邊有超市。開車到復仇者大樓也只要三十分鐘，還有地鐵站。”

“這裡的確很方便。”Steve攪拌著他的咖啡，他昨天掙扎了一個晚上，也無法決定到底要不要告訴Adam真相。

“我喜歡這裡，還有那間公寓。”Bucky看著Steve，“這裡很適合生活，平凡人的生活。我已經失去很久的那種生活。”

Steve原先就舉棋不定了，這下子他更加困擾。Bucky喜歡這個公寓，他想在這裡生活。Steve怎麼忍心拒絕他？他想要給他最好的，Bucky想要的一切，他都願意放在銀盤子上奉送給他。只要他快樂。

有個帶著幾縷灰色髮鬢的褐髮男子推開咖啡廳的門走進來。他提著手提包，四處看了看，發現Steve和Bucky就坐在窗邊。他帶著開朗的笑容朝他們走來，接著自我介紹，“我是Adam，你們未來的房東。”

“嗨，我是──”

“──美國隊長和Barnes中士，Steve和Bucky，”Adam一屁股坐下來，“誰不知道呢？你們竟然要搬到我的公寓來了，天啊！”

“是啊。”Bucky回答他，尾音刻意上揚，聽起來就和Adam一樣歡欣。

“Cooper說他看著你們一起討論公寓裡要怎麼設計的時候，他真的很感動，差點就哭了。他一直都是很戲劇性的人。”Adam壓低聲音，像是怕有人偷聽然後跑去跟Cooper講一樣。

Steve和Bucky看了彼此一眼。那天Cooper怪異的表情總算有了解釋。

“那麼多年的分離，許多的磨難，你們終於還是在一起，手牽著手，一起計畫未來。”Adam看著他們一臉欣慰，“我真的很為你們感到高興。啊，愛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議。”

“其實我們那天沒有手牽──”Steve的腳被狠狠踢了一下讓他停了下來。是Bucky，不過他的表情看起來像是他相當專注在Adam的談話上。

“我年輕的時候，看過太多像我們這樣的人被欺負，被歧視，因為壓力不敢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我想你們可以理解那種感覺。所以我現在有能力了，想為自己人做點事。那間公寓是給同性伴侶住的，大家負擔得起，住在一起可以互相照應。就像很多同志村那種，這附近也有幾棟這樣的公寓，你們知道吧？”Adam對著拼命點頭的Bucky微笑之後從他的手提包裡拿出合約，“我很高興你們願意住進來，隊長，Barnes中士，歡迎成為我們的一分子。”

Steve決定了，他要把真相說出來。這個公寓是避風港，讓同性戀者也能夠安心居住的地方。他和Bucky不符合資格，他們不能用謊言來強佔這個珍貴的位子。就算這是間再好的公寓他都不能這麼做。他會再去找更好的公寓的，努力賺錢存錢，和Bucky一起努力，讓Bucky過他想要的那種生活。但不能是用欺騙的方式換來。

“請你等我們一下。”Bucky說，接著他拉著Steve的手臂把他往外拖。他們站在人來人往的咖啡廳外頭。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有一個方法，可以讓我們不用說謊就光明正大住進去。”Bucky站得離Steve非常近。

“什麼辦法？”Steve問。

“我想要住在那間公寓裡，每天早上起床為你做早餐，煎太陽蛋給你吃。”Bucky輕聲說，“我想要和你一起在這間咖啡店喝咖啡，牽著狗去前面那個公園散步。我們會一起去超市買東西，在旁邊的小商店幫我的動物園找到更多新成員。我想要和你一起在那個公寓裡聽你收集的黑膠唱片，或許我們還會一起跳舞。你一直都學不會跳舞，這次我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教你。”

Steve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他們站在大街上，一堆人在旁邊走來走去，實在不是表白的好時機。不過Bucky看起來相當認真，他的話讓Steve胸口發熱，“喔Bucky。”

Bucky繼續說，“我們也不用為了誰要睡比較大的那間臥室而讓來讓去，小的那間可以當作書房或是健身房。我們一起睡在那間主臥室裡。”

Steve微笑，他的Bucky總是能想到好主意解決所有的問題。“主臥室裡要擺一張很大的床。”

“很大而且很強壯的床。”Bucky強調。

“還可以一起泡澡。我沒有和誰一起泡澡過，那有點浪費時間，但應該會很好玩。”Steve握住Bucky的手。“如果你出任務受傷了，我就把你像一袋小麥一樣扛上六樓。”

“如果你受傷了，我就拖著你爬樓梯。”Bucky的大眼睛閃耀著愛的喜悅，讓Steve目眩神迷，“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有這種想法的？”Steve問。

Bucky聳聳肩，“從我十五歲開始？”

任何Bucky想要的東西，Steve都會放在銀盤子上，雙手奉上。無論是陶瓷小豬、羅宋湯、一間公寓，或是Steve的心。現在他的雙手用來捧著Bucky的臉，溫柔地親吻他。當他們分開的時候Steve覺得自己頭昏了，Bucky看起來有點得意，像是小計謀成功了一樣。Steve忍不住又吻了他，確認他不是因為太想要住那間公寓才這麼做的。Bucky靠在他的身上，讓Steve很想開心地大笑。他會有多時間和機會可以好好確認的。

他們回到咖啡廳時Adam用閃著淚光的雙眼看著他們。事實上，咖啡廳裡的每個人都在看他們。Steve和Bucky一起坐下來，雙手緊握。“來簽約吧，我們現在符合資格了。”

─完─